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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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表哥

上了車後,玉如整個人都癱下來了。

姜容卿道:“玉如,你的手心在出汗。”

玉如何止是手心出汗,她全身都在出汗,剛才那劉媽媽的語氣,真叫人毛骨悚然,她感覺魂兒都要丟了,現在她還是沒緩過來,差一點,她就要從天堂掉到地獄了。

其實姜容卿也出了不少汗,雖然她身份高貴,卻也怕得要死,怕保護不了玉如,怕自己也被困在那,可是她必須佯裝鎮定,與劉媽媽周旋,因為她是玉如的精神支柱。

她對著仆從道:“回侯府。”

“容姐姐,不是要送我去客棧嗎?難不成,你真的有東西要拿給我?”

“當然沒有,我那是與她胡謅的,我本來是想送你去客棧的,可是我改主意了,客棧也不安全,我要帶你回侯府。”

剛才劉媽媽的樣子,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。

本來帶玉如回侯府,於她是有風險的,她剛剛與玉如織了一張大網讓林盛安跳了進去,若是她與玉如關系如此親密被別有用心的人知道了,特別是姜容玥,那就有些棘手了,本來姜容玥就痛恨她把這樁婚事推給了自己。

不過眼下,與玉如的人身安全比起來,這些都不算什麽,那聘書已經退了,就算林盛安與姜容玥發現了什麽,她也能將計就計,立於不敗之地。

所以,她一定要帶玉如回侯府,她剛剛受到驚嚇,就這麽送她去客棧,她不放心。

玉如來侯府的事情,姜容卿有意隱瞞,除了月霜與程嬤嬤,誰都不知道,希望她不被發現才好。

可玉如是個大活人,總要接觸人。

一天,姜容卿的庶出哥哥,也就是姜家老大,姜珩,來滄瀾閣給她送新的筆墨紙硯,一進院子,剛好發現玉如坐在那裏。

他只看一眼,就呆住了,這女子生的真好看。

玉如見這陌生男子一進來就盯著自己看,有些不自在,問道:“公子有什麽事嗎?”

姜珩反應過來,道:“我是來給三妹妹送東西的,姑娘家的內室我不方便進,還望姑娘幫一下忙。”

玉如欣然道:“交給我吧。”

因為她住在這裏,這裏的侍女大多都暫時被打發道別的地方去了,容姐姐為了她如此勞心傷神,她也是內疚,能幫著容姐姐做一點事,她很開心。

那些東西還沒交到玉如的手上,就被匆忙趕回來的姜容卿看到了,她沖著這邊喊著,阻止他們的進程。

她跑過來,把玉如推向一邊,笑著道:“大哥,你怎麽來了,來了也不告訴妹妹一聲。”

姜珩老實憨厚,他回道:“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,我一進來,就看到這位姑娘在這裏。”

“呃……她是我新買來的女使,所以對這裏還比較陌生,還是我自己來吧,月霜。”

月霜很有眼力見地幫著一起拿東西。

之後,她以最快的速度應付走了大哥,門關上後,姜容卿松了一口氣。

玉如見她這個樣子,還是愧疚。

“容姐姐,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?”

“啊,沒有啊,我大哥對你來說算外男嘛,怎麽好叫他直接與你接觸呢,走,我們進屋,說些體己話。”

雖然她平日裏跟大哥關系較好,但他畢竟是孫小娘所出,是姜容玥的嫡親哥哥,與她交好,與姜容玥更是交好,她不敢冒這個險。其實她也不用太擔心,大哥的性格她了解,不是愛說閑話的人,也不是愛管閑事的人。

而且她看得出來,大哥好像對玉如有意思。

最近幾日,玉如在侯府,都與姜容卿同睡一張床,她們經過攬月樓的驚險,已然成了比親姐妹還要親的姐妹。

晚上,趴在被窩裏,姜容卿隨口問道:“哎,你今天剛剛見過我大哥了,你覺得他怎麽樣啊?”

“什麽怎麽樣?”

“就是……你對他呢……有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?”

這問題,容卿問的費勁,玉如答的也費勁。

“容姐姐……其實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。”

“真的嗎?是哪家的公子啊?我認識嗎?”她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。

“你雖然沒見過他,不過你從我的口中聽說過他……就是我表哥啊。”

“哦——”她拉長音,道:“怪不得,我聽你每次提起你表哥,你都一臉的嬌羞,原來表哥不是表哥,是未來的郎君啊!”

“容姐姐,你切莫取笑我!

“其實,不瞞容姐姐,我與表哥一起長大,青梅竹馬,兩小無猜,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,就是能嫁給表哥做新婦。”

“玉如,姐姐祝你得償所願。”

“可是,我表哥是個書呆子,我在他面前獻殷勤,他也不為所動,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傻了。”

這話,容卿不信,再怎麽木訥,也終歸是個男人,玉如如此姿色,他不應該毫無反應才對,要不然就是已經有了意中人,或者是有斷袖之癖。

她問道:“你表哥,可有心上人?”

玉如斬釘截鐵道:“肯定沒有,我表哥從小到大,姑娘都沒見過幾個,更別說有心上人了。”

“那,他莫不是喜歡男人?”

“呃……應該也不是。”

都不是,也許是那方面啟蒙的晚。

她安慰道:“玉如,俗話說得好,男追女隔座山,女追男隔層紗,姐姐相信你可以打動他的心,精誠所至,金石為開。”

“姐姐,我記住了,我一定會努力,早日攻下他這座冰山。”

哎,看來,她大哥註定單相思了,她改日還是告訴大哥一聲,人家有自己的如意郎君了,叫他別想了。

也不知道那玉如的表哥什麽時候來啊,她好把玉如送過去,玉如在侯府多一片刻,她就多一分的擔憂。

**

春分過後,是雨水,然後就是驚蟄了。

微雨眾卉新,一雷驚蟄始,說的就是這個時節。

杏花春雨,朵朵待放。

容卿的心情隨著春意漸濃,也越來越好了,這一世她未雨綢繆,一直很順。

碼頭那邊,船來船往,好不熱鬧。

一個腿腳不便的年老婦人,被少年攙扶著,緩慢地下了船。

走了這麽久的水路,總算是到上京城了,舟車勞頓,旅途乏累。

“我呀,一坐船就發暈,以後還是少坐為好,兒子,我們這是到京城了吧?”

“是。”少年答道。

“哎,趕緊回家吧,我乏了。”

他們家並不富裕,靠著祖上三代人的積蓄,勉強能在上京城非中心的地方置辦個小宅子,位置雖然一般,不過這裏可是上京城,寧做鳳尾,不做雞頭,能住在這裏他們還是挺願意的。

這老婦人沒什麽自己的名字,只被喚作高氏。

她最大的倚仗,就是兒子還算出息,早早討了個秀才,之前在雲州,她可沒少被身邊人追捧。

坐在馬車裏,高氏掀開窗簾,看著外頭的街道,連連讚嘆,這上京城,果然不一般,真是讓她開了眼了。

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。

“兒子,你瞧,這京城當真繁華啊,這街道上,琳瑯滿目的珠寶首飾,真是太熱鬧了!”

前頭趕馬車的車夫看著這粗鄙不堪的婦人,白了一眼,小聲揶揄:“小地方過來的,真是沒見過世面!”

其實高氏的容貌是不差的,要不然,生的兒子也不會如此白凈俊俏,只不過她家境貧寒,夫家也不是富貴之人,沒真金白銀養著,再加上多年為家務操勞,導致她日漸憔悴。

又真的沒見過世面,所以在車夫眼裏,當真算得上是粗鄙之婦。

她一旁的少年,倒是十分鎮定,沒有被上京城的繁華驚到。

李執,字隨之,二十歲,弱冠之年,與母親高氏都是雲州人。

取“執”一字,是希望他日後遇到任何事都不要輕言放棄,執著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。

可是執著過了頭,恐生固執,所以取字的時候,取了與“執”字相反之意,隨之。

若是最後強求不來,也需及時回頭,隨它去吧。

本朝的男子,普遍二十歲弱冠之年才取字,但也不絕對,取字並沒有具體的年齡限制。

去年八月的秋闈,他以秀才之名考中了舉人,母親大喜,才正式給他取了字,這字,原是他父親亡故之前,早就給他定好的,兒子揚眉吐氣,高氏這才把字告知於他。

兒子考中了之後,高氏樂得跟什麽似的,她兒子簡直就是天才,這鄉試,有多少人一直考不過,考到四十多歲了還在考,她兒子一次就考過,往後啊,更是前途無量。

這不,考過了鄉試,接下來就是會試了,會試就在今年的春天,地點就在京城的貢院。

可他們家在雲州啊,路途遙遠,高氏怕耽誤兒子的大事,直接打定主意,來了上京城居住,一為考試,二為了另一件事。

李執的終身大事。

高氏拉下窗簾,一改剛才的雀躍,苦口婆心對著兒子道:“兒子,阿娘知道你心裏苦,可是這又有什麽辦法呢,本朝重文輕武,你再練功夫,去戰場上殺敵,終歸不是個好出路,你剛剛過了鄉試,咱們娘倆來了上京城,你前途一片光明,可千萬不要犯傻!”

李執道:“兒子知道,阿娘,你放心,我一定會考取功名的,一定讓阿娘過上好日子。”

“好,我們這個時候來京城再好不過了,玉如前幾天與我來信了,說她在上京城現在安全,我這心裏的大石頭,總算是放下了,她剛剛失蹤那會,我整天擔驚受怕的,生怕她一個女孩子遭罪。

“你有出息,阿娘總算是要熬出頭了,等再娶了新婦,阿娘才是真的高枕無憂,以後,就能頤養天年,含飴弄孫了。”

說到娶新婦,高氏就更興奮了。

“對了,與趙家的婚書,你可帶著了?”

“阿娘吩咐過的,我當然帶好了。”

當然得帶著,這婚書,他日後有大用,不過不是用來娶趙家姑娘的。

這次他們娘倆來京城,除了會試,還是為了履行與趙家的婚約。

李家與趙家世代交好,所以李執祖父在世的時候,與趙家老爺子早早的為兩個孩子定了親,連婚書都寫好了,趙家老爺子親子蓋了章,紅紙黑字,千真萬確。

他與趙家姑娘,年少時也是認識的。

只不過後來,兩家的差距逐漸拉開,李家家道中落,到了李執這一代,已經算得上是寒門了,既不富裕,人丁也不興旺,幸而李執聰慧,科考一路順風。

而那趙家,原來跟李家一樣,也是雲州家族,後來趙家越來越好,趙家老爺更是謀了個武官,舉家搬來了京城,與李家這麽多年日漸疏遠。

疏遠歸疏遠,高氏不管,她手裏可有與他們趙家的婚書,這門親事當然得給李執說下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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